【叶乐】有时岁月明
我怎么还写过叶乐
结霜了，叶修回好同学的消息，说昨晚没来得及看，明天回，今天回不动了。他一个讲师，开了一天的会，又回实验室搞脑成像，三个半小时跑了三个数据，已经很多了，他背上包走回教师宿舍，学校里没人，偶尔有一些看完午夜场电影的学生骑着车飞驰而过，冷风割在脸上也不嫌痛。
出门的时候实验室玻璃门结霜，他习惯性地推门，沾了一手的水渍，水渍从手心转移到袖口转移到手腕，整个手冰得要死。学校不给经费，基金申请要排队，唯一能做的是答学生问题，学校有些教授资格老，学术也强，就是总忽略学生消息，自生自灭教育法，叶修便有时候越过研究生那里去伸手教一些。
张佳乐在另一个楼，他一个项目要中期结项，每天忙到两点，叶修过去帮他，每天都说要抢一作过来，最后还是写在张佳乐名字后边。“还是不给你升职称？”张佳乐在改代码，也跑了三个半小时数据，跑到第三个出错，重新写。
“嗯。”叶修手撑着脑袋看他，然后不再说什么。几个月前刚被罢免教授职称的时候他说，不稀得这些的，做学术主要在人，几个月下来才终于承认职称背后一些政策和资金拨款是他计算机运转不可少的齿轮，后来什么都不说了，弄完之前遗留的项目，一点半，再到张佳乐的实验室，等他到两点。今天全处理完了。
于是明天把文章拿到张佳乐实验室来写。
“想什么你？”张佳乐看人盯着自己出神，忍着没说，终于敲下回车键，扭头去问。没什么特别的温柔和关怀，没基金没项目有什么的，大不了不干了。大不了我也不干了。张佳乐想，一起到海南沙滩撑个摊子给人算命，本行工作。叶修看着他说：“我在想刚见到你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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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见到张佳乐的时候在德国。也是秋天，叶修在德累斯顿开讲座，开完之后马上要返中国赶飞机，张佳乐听他的课，下了讲座扯着他一直问一直问。
叶修答得不耐烦，讲义往张佳乐手里一塞：“这么好学两天内看完，能看懂再来找我，哦，不过能看懂也不用我来再教什么了，你别来了。”说罢围上皱皱巴巴的围巾赶紧朝校门口走去。没看到张佳乐在后边不服，当场打开讲义看起来。
正要上车的时候后面传来呼喊，叶修听着耳熟，回头果然是张佳乐，辫子跑松了在风中蓬得像颗蒲公英，叶修一边笑一边赶紧上车关门，临了张佳乐伸出一只手挡住车门，冲上后座，扔过来讲义里夹着的机票说：“你还回不回啊叶教授。”这是他唯一一次叫叶教授，边梳着散了的头发，嘴里咬着皮筋，叫得含糊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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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嘁。”张佳乐失笑，“有毛病。”那天他蹭叶修的车送他到机场，一边看讲义一边提问，叶修从“这也要问，学校喷泉你爸捐的吧”答到“是，对，太聪明了，明天就拿诺贝尔”，张佳乐洋洋得意，送到之后把讲义往车座上一拍：“两小时就给你看完！”叶修笑而不语扬长而去，带着司机一起。
张佳乐这才反应过来，他根本打不起车回学校，手机还落在教室座位上，在那个位置他仰头看着叶修两小时，但现在崇拜的心情已经完全变成了企图殴打。
“走了。”他们准备离开，让计算机自己在半夜辛勤工作就好。张佳乐一直没有放开叶修的手，外套穿得很艰难，叶修单手撑了下桌子，从前最擅长熬夜的现在看起来有点困，张佳乐看了看他，关上灯，凑过去吻他，含糊不清地说：“没事的。”计算机屏幕一闪，第三个数据安全跑过，开始进行第四个。
